第二章 沙滩嬉戏-《黑金在哭泣》

    哨子响了,同学们集中,排好队向猪场进发。

    所有的同学手上都拿着盆,唯独陈诠没有,不能说买不起,一方面没有拿盆子洗脚洗脸的习惯,到洗脚洗脸的时候,把脚往水笼头下一伸,冲一下就完了,洗脸时拿着毛巾抹一把就完事,总之就是为了图省事,另一方面也能为家里节省几块钱。他也是不需要拿盆的,因为猪场有桶,在学生放假的日子里,猪场也要雇人挑水来冲洗,所以猪场有十多对桶。那为什么猪场会建在一个没有水的地方呢?原本是在离猪场不远的地方要建一个砖场,所有的计划都做好了,其中就有牵一组电线到砖厂,然后抽水上来,因为这里离大河并不远,一泵就可以把水抽上来了,猪场同砖厂合在一起用就可以了,大队上的领导就这么安排的。可后来砖厂又没建了,为什么呢,原来啊,人们发现在那个年代人们用来修沟的石条可以当砖用,用它来砌房子。考虑到需求量的减少,再有更重要的是这个电要批下来太困难了,由于电网的负荷不够,前面申请的还有一大堆没有批下来呢。猪场啊拉了些前面说的石条,三下五除二就把厂子建起来了,借了点贷款,开始时养了二十来头猪,后来发展壮大了,达到一百多头了。场主被美其名曰:养猪专业户。

    当时的养猪专业户是很吃香的,是政府要扶持的,由于政府的支持,要办一个这样的专业户并不困难,关键是要有勇气和胆量,银行打开大门,只要你敢借,只要你想借,你要借多少就能借多少,但是就这样,敢借钱的人也不多。猪场是建起来了,小猪也养上了,可是缺水啊,人吃到好办,到大河里挑就行了,从猪场到大河不过400米左右,猪小也好办,猪大了咋办?猪少也好办,猪多了就不好办了。找政府,政府拿着也头疼,最后就想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,学生也参与了劳动,锻炼了学生,学校也完成了教育局规定的关于校办工厂的任务,由于每个学校都有经济创收的任务,学校就同猪场签订了把猪场作为学校的校办工厂,平时的管理经营与学校无关,只是在各类检查的时候,作为学校的基地让人参观考察,除此之外,就是适当为学生提供必要的劳务费,每周一次为猪场冲洗及挑走猪粪。

    陈诠他们这些大个子的男生主要是负责把猪粪挑走,小个子男生和女生就是到河里端水来冲猪圈。本来完成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困难,也是同学们乐于去做的一件事,因为劳动让人有幸福感。可是如果这一天遇到下雨,那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,本来路就很滑,再加上一路洒下的水或粪,有很多学生都要摔跟头,蹭得一身的泥,就算如此,也挡不住同学们劳动的热情,仅把它作为劳动中的一个笑料,同学们在说笑中上上下下,你来我往,争先恐后,如果在总结的时候能得到老师的表扬,那是多么快乐的事,如果再能博得女同学多看一眼,那将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。

    还有啊,这场劳动也是男生的最爱,因为劳动结束,所有的男生们便脱光了衣服泡在河里上蹿下跳,就像一条条大白鱼在河里游来游去。这是老师的安排,也是自己的需要,干完活,把一身的臭味洗掉,也把一个星期的辛劳洗掉。游到河对岸是再简单不过的了,一纵声跳进水里,一个猛子就到了河中央,再来几把就到了对岸的沙滩上,躺在沙滩上,用沙子把自己埋起,同外面滚烫的热气隔开,很凉快,一边躺着一边把沙子往身上搓,这是同学们想出的好办法,用沙洗澡。由于用不起香皂,同学们都如此,你帮我搓,我帮你搓,一边嬉戏,一边说笑,一边打闹,忙个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同学们最喜欢的是在沙滩上斗鸡。同学们分成两派,一边选一个队长,凡是参加的你挑一个,我挑一个,双方认为公平了就开始,用一只手把一只腿蜷起来,高过另一只腿的膝盖,然后就用蜷起来的那只膝盖攻击对方。直攻击到对方把抱腿的手与腿分离,逼得他双脚落地,或者是把对方打倒在地。输了一个,对方的另一个可以接着攻击,也可以自己找称手的对手,可以一对一的搏杀,也可以群杀(一人捉一个开战),当然也可以几个去攻击一个,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,其它人是不会坐而不管的,都会来帮忙,这样也就杀成一团。如果杀成一团,那就需要一定的战术,可以马上两个或几个合在一起,把对手中能力强的吃掉,知道捕捉战机,当然也可以抢占有利地形向对方发起攻击。一般来说队长是最后出手的,前面的时间,一直躺在沙滩上看着队员在那儿战,有时一声不吭,有时大声的指挥着队员。陈诠是常胜将军之一,虽然对方比他的身形更壮,但他更机灵,更有韧性,往往他是最终胜利者。如果有时双方都打累了,都打不动了,双方可以协议休息一阵再战,再战的时候,双方对员都为自己的头头加油,喊声震天,激烈的时候就是过往的渔船也要停下来观看一番。有的时候兴起,会一直杀得天昏地暗,过往的渔船会叫他们“嗨,小孩们,快回家啰,你妈想你们啰。”听到叫喊,他们也知道晚了,双方斗着嘴“下次一定赢你”,同时撤下。抓起晾在树枝上的各自的衣服,一只手托着,向对岸游去。原本平静的水面,被这一群“水鸭子”打乱了,激起一团团银色的涟漪。

    蓝蓝的江面上,刚才还朵朵白云漂在上面,像牛、像马,也像陈诠家对面的那些小山头,现在被他们扑腾扑腾打散了。河岸边飞得最多的鸟是鱼鹰,刚才还看到一只鱼鹰捉了鱼向远方的柏树上飞去了,停在了那枝伸出来的枯枝上。不过它捉的鱼再大也没有陈诠的同学们捉的鱼大,一个猛子扎下去,不时就一只手捉着一条鱼:“看,我这条大,我这条大。”有鲫鱼、有鲤鱼等等,大家在“斗鸡”的时候,有的同学就在烧鱼,打完一局,就各派分几条鱼,大家围在一起吃。吃完了又开始打。

    说起水底捉鱼这件事,陈诠自认为挺内疚的,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把鱼捉起来过,不是自己的水性不如人,一个猛子,就可以过大河的一半路程,然后几把水就过到对面了。怎么就捉不到鱼呢?陈诠也请教过同学,同学说在石头缝中,或是在杂草堆中,可是陈诠就是怎么也捞不着,所以每次都竟直游到对岸去,先把柴找好了,等同学们把鱼捞上来,然后安排小的剖鱼、烧鱼,家里稍微有钱的同学会带一些盐来,撒在上面,当然啰,只要有胆量,也可以到食堂要一点来。香气飘得很远,有时过往的渔船,看他们斗鸡的时候也会给同学们几条小鱼,或是给他们一点盐。有时也给他们讲故事,讲得最多的是三国的故事,有时也讲讲自己年轻时的故事,如何跟着大人放鸭啊等等,但是最吸引人的是三国中“桃园三结义”的故事,他们便也像刘关张一样,跪在河滩上结拜兄弟,按照年龄的大小来分大哥二哥。当然,这只是玩玩,觉得有意思,因为有时双方为了不知道什么的小事,也会大声的闹起来,甚至短兵相接。以后会十多天不说一句话,双方你不理我,我不理你,这时,陈诠就会出来斡旋,把他们叫在一起,打打篮球,或者一起讨论一些作业,不知不觉就又是好朋友了。

    陈诠总结了一下,这一招真是太好了,而且屡试不爽。因为同学要的只是一个台阶,有了一个台阶,自己会找路去走。

    慢慢地,陈诠便在他们那群小朋友中确立了领导地位,小朋友们都愿意相信他,亲近他,基本上是形影不离。有时老师看到陈诠一个人在打扫卫生或是做什么脏活的时候,老师就会笑着对他说,“怎么不把你的影子带来?”陈诠只会憨笑着说,“我一个人能行。”所以在表扬的时候,经常只听到老师念陈诠一个人的名字,下来以后,几个好朋友总是要数落陈诠一顿,说不够哥们,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出头。陈诠只是笑笑。可每次“学雷锋标兵”“学雷锋先进个人”总是陈诠。原因是按小六说的,只有陈诠才能遇得着好人好事,才能看到水沟被堵了,谁的钢笔掉了,老师家在搬煤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