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读你-《黑金在哭泣》

    以前村上的人要过河,有一条小船在河边,可坐五六人,当然有时候也会做十来个人,按村里的人的想法,即使是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因为村里的除了婴儿和太小的小孩除外,任何人,任何人都会水,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栽在这条温顺的大河里,可是事情的发生就是那么让人不可想象,在水里玩了四十多年,村子里玩水的第一高人,在1989年7月19日这天,躺在了村子下游的十几里的沙滩上。而且是全家四口,还有两个远方的亲戚。大女儿考上了中专,所有的亲戚来庆贺,准备一家人带着出去逛逛省城,本来头天就要走了,可是天下大雨,没走成,大雨下了一整天,第二天雨才小了点,他们便上路了,水很大,确实很大,这是后面的人总结得来的,这才是这次悲剧的唯一的理由。但村里人还是没明白“即使欺山也不要欺水”的道理,你不把他放在眼里,它有时也会发怒,只要发了怒,就可能无法挽回了。在那次事件以后,政府干预了这件事,要求渡船必须归私人所有,找有经验的老船工来驾驶。收费,每人每次五角,如果是在河对岸那就得一元。开始还坚持得好,慢慢的,又变成在没有船工的情况下,自己驾着船就过去了,因为没有多少人来往,船工也难得坐着等,远远的打鱼去了。有一次水大,船又翻了,幸亏抢救及时,没一人伤亡。此事不知怎么又被政府知道了,不得不又下一道令,雨季天,也就是七——九月必须由船工来划船,如果船工说水太大不能过就不能过,任何人不得违令,这三个月船工的收入由政府来补助。

    就算是现在仅过了不到三年,人们又忘了,小船在河里,就像一张树叶漂在水里,到河中间时简直无法驾驭,可是人们还是我行我素。老船工不在的时候,一样的有人把船划到对岸去,真是太不把这条河当一回事了,船就停在岸边,划船的王大爷没在,当然,一般情况是坐船的人少,会等一会儿,等多了再一起过去,王大爷家离河边不远,他没事的时候就在家帮做一些家务,等有四五人了,他才下来。当然,如果有什么急事,就是一个人请到王大爷,他也乐意帮一个忙。怕就怕王大爷到地里去了,那可得到地里请。当然,有三次是从不延误的(大水天除外)。一大清早,中午和傍晚。所以人们基本上也是按点来回,也不愿意麻烦王大爷。

    下船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口袋,钱还在,就放心了,心里还在想会不会是其它纸吧,干脆拿出来看一眼,证实证实。是钱,心里踏实了,又把钱装进了口袋,一会儿,又做出决定,还是把拿在手里,保险。于是,小跑着,嘴里哼着歌,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。“嘿,怎这么高兴呢?去哪儿呢?”同他打招呼的是张雪莲,她正端着盆从墙角处冒出来,双脚叉开像个圆规,钉在了路的中间,陈诠赶紧把拿钱的拳头攥得更紧了,就好像有人要打劫一样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看把你紧张得,好像有人要打劫你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你猜猜呀?委员同志。”张雪莲的嘴确实是很刻薄的,很多男生都怕她,她同女生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,唯独只有同张晓萍,那才是唯一能征服她的人,张雪莲同张晓萍形影不离,让人感觉好像是两姊妹。出力气的活,张雪莲都包了,打饭的时候去排队打饭,有时干脆去插队,插队这种事张晓萍是绝对做不出来的,因为他害怕人们的“吁”声,当有人去插队,后面的同学便集体“吁”起来,听得张晓萍后脊梁骨直发麻。有时雪莲要去插队,张晓萍也会拉住她。但这么一来二去,但凡张雪莲去插队,也就没了“吁”声。据调查,张雪莲插队是为了给张晓萍打饭,当然也是给张雪莲自己打饭,那为什么呢没了“吁”声了呢?因为张晓萍漂亮呗。这是人们评选出来的校花,人们再怎么有意见,也不愿意让自己心目中的校花挨饥受饿吧,所以人们常常给她们开绿灯。不仅仅是打饭这事,还有很多很多呢。有时候看到张晓萍在洗衣服,便会调侃的说到,“你看,这双雪白细嫩的手,怎么舍得让她去沾水呢。”惹得周围的同学都在诧异的看着她们,使得张晓萍脸上范起了红晕,因为她立刻把这句话联想到了陈诠,如果是她说的,那该多美啊!

    “唉!猜到是谁了没?”

    “除了你,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打劫我了。”陈诠觉得很不好意思,因为没有人同他开过玩笑,而且就这么近距离。陈诠心跳加快了,血液也越流越快。他从张雪莲的眼里看到了那个人,她是那么漂亮,婀娜的身姿,就是才学了“婀娜”这个词的时候,语文老师叫用这个词造句,他就想用这个给她造个句,因为在他心里,他从她身上真正体会到了“婀娜”的意思。但最后还是不敢,不过真有其它的同学这么做了,结果得到语文老师这么评价“要把心思用在读书上,不要胡思乱想。”这件事下来,让人们议论了好久好久,人们一直在猜测是谁造的句,也在评论语文老师的嫉妒。

    白晰的手指,又细又长,像刚从土里拔出的弯葱,水淋水淋的。特别是在一次猪场劳动结束后,她递过来一块香皂,因为陈诠是劳动委员,所以总是在最后清理劳动工具,其它的同学都跑了,突然,一个仙子飘了过来,陈诠心里扑通扑通直跳,那只纤细的手递过来一样东西,“给。”陈诠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接了过来,紧张得不知说什么,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人,粉嫩的脸上挂满了笑容,那脸蛋、那鼻子、那眼睛、那眉毛,真美啊,陈诠当时就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,来记住她。因为书本上还没有这方面的词,只是觉得像仙女,就是老人们故事中的仙女吧。

    “你在这里等着啊,我们一会就来。”说完话就把手中的盆了塞在陈诠的怀里,陈诠没有动,他不知道怎么做,是耍弄他,还是真的呢?不管怎么样,还是等等吧。一会儿,张雪莲就带着一个仙女出来了,那乌云般的头发用一条手绢扎在脑后,超凡脱俗,俩人有说有笑的,声音像画眉鸟那么清脆悠扬。弄得陈诠心跳更快了,脸涨得通红通红的。

    “牛郎,想什么呢?”是张雪莲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你们……你们……好。”陈诠说话都有点发抖了,而且可能只有自己才听得到。

    “你是要上集,是吧?”张晓萍的声音,又甜又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陈诠不敢看她们。

    “是上集的话,给我们每人买一斤糖回来。”张雪莲在发话,陈诠没有搭话,他在等,因为张雪莲的话不能当真,这一点他是清楚的。

    “给买一瓶墨水。”张晓萍边说边递过来五角钱。

    “好,知道了。”陈诠边回答边跑了。

    “陈诠,给你钱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一转眼,人就跑远了。

    “买瓶墨水还给钱,这么小气的人,不值得老是惦着他。”这是张雪莲,斜着眼睛看着晓萍。

    “他家里不富裕,怎么能打劫呢?”张晓萍看着陈诠跑去的方向。

    张晓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老是装着他,陈诠在班上学习好,常常得到老师的表扬,干劳动积极认真,不怕苦,不怕脏,如果遇到脏活就自己抢着干,让女生在一旁休息,或是安排一些简单的、容易的给女生,这当然迎得了女生的喜欢,可招来了男同学的非议,说陈委员是用男同学的汗水换来了女同学的芳心,当然还有的说得更直接,说某某女生怎么怎么的。这时候陈诠只是埋头干活,自己组的干完了就去帮助别的组,而且专捡最脏最累的。这一来二去,也就没有人再议论这些事了,而且很多人也出来维护陈诠。看着陈诠在埋头苦干,很多女生都舍不得,佩服在心里,喜欢在心里,张晓萍就是这其中一位。其实不是张雪莲不喜欢陈诠,而是晓萍姐喜欢了,自己就没有再喜欢的资格了。论脸蛋论学习自己都不如晓萍姐的,自从有一次她发现晓萍在一次劳动过后,主动把自己的盆子递给陈诠,让他洗脸时,她从此以后就断了这个念头。盆子里装着香皂(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),还有那块洁白的毛巾。如果是自己会舍得吗?可能不会,才从臭水沟里爬出来,谁舍得呢。可是……这是为什么呢?会不会是……通过以后自己的观察体会,他从晓萍姐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。当晓萍姐看陈诠的时候,那眼里放出温柔的异样的光彩,当女生们在寝室里议论要嫁人就要嫁陈诠的时候,同大家一起说笑的张晓萍会不自觉的拿起书,躺在床上一边看书去了。